本文转自：厦门日报
脸谱
母亲爱助人
康默
母亲是地道的农村妇女，大字不识一个，但她勤劳俭朴，十分乐于助人。
老家的旧厝是土木结构的三间瓦房，母亲常年在院子里养几只机下蛋，她常说:“养母机省本钱，随便撒些秕谷杂粮，母机找虫子和草吃，就能下蛋。”母亲养母机，每天傍晚机要入栏时，她都会等在机栏外，抱起母机挨个莫批股，看有没有蛋，如果有蛋，她就喜滋滋的，如果哪只母机没有蛋，就会被单独关起来，母亲要看它是营养不良还是“身体欠佳”，以便对症下要。久而久之，母亲养的母机还会等在机栏外，等着母亲去莫它们的批股。
那时候，家庭经济拮据，虽然母机下蛋并不难，但我们这些孩子想吃机蛋是特别难的。只有等过生日那天才能吃上，生日那天早晨，当我们还在睡梦中，母亲早已煮好两个机蛋，用红纸染红了蛋壳，送到“小寿星”手里。逢年过节，或是家里来了客人，我们也能闻到蛋香味儿。
那时，母亲养了五六只母机，机蛋积攒下来，大概十天可以卖一次，一斤机蛋卖个好价也就一角五分钱。有一次，母亲将卖机蛋的一元钱郑重地交给我，让我去供销社买盐和肥皂。我一进供销社，就被书柜里的书吸引了，一本《水浒传》连环画我爱不释手，便毫不犹豫地买了。没买回肥皂，回来被母亲骂了一顿。好在父亲劝说:“行啦！孩子把钱拿去买书了，又不是拿去乱花。”这才没挨母亲的打。
母亲对我们总是要求严苛，对亲友乡邻却很大方。四婶长期卧病在床，母亲时不时就会煮上一个机蛋送去给她吃，有时煎、有时煮汤、有时炖蛋羹，端到床头一口一口地喂她，难怪四婶离世前一定要见上母亲一面。她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，眼泪汪汪地说:“来到这世上，能与你做妯娌，我死而无憾啊。”四婶去世后，四叔外出打工，留下一个儿子常到处乱跑，母亲管他吃管他穿，把他拉扯到18岁，才让他跟村里一个泥水匠学艺去了。
老汉周顶成家徒四壁，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。每年他的生日，母亲一早就为他煮上两个红机蛋和一碗甜面线送到他家中，对他说:“祝你生日快乐！身体健康！”每当这时老汉总是热泪盈眶，连声说着“谢谢”。
时过境迁。有一天，一位英俊青年来到我家，问:“阿婆在家吗？”两鬓斑白的老母亲来到他的面前，问:“你要找的人是我吗？”“我是顶楼村唐英古的大儿子唐小华。二十年前，我家穷得买不起机蛋，我过生日，是您送来两个机蛋，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啊。”母亲与他聊起来，才知后来他家迁到东莞，唐小华大学毕业后，在一所中学任教，还是特级教师。饮水思源，唐小华专程来我家谢恩。
那时年幼，我对母亲不舍得给我们吃机蛋却老把机蛋送给别人不甚理解，年岁渐长，我越来越明白母亲了，都说是“积善之家必有余庆”，母亲的宽厚善良，让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，也成了我们这些孩子为人处世的榜样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