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拾旧物,意外地发现置于箱底的泛黄照片,那是父辈们年轻时候的掠影。瘦削的身架撑起肥大的MAO衣或是西服,粗黑的辫子以及那个年代流行的中分发型,有些傻里傻气。没有忸怩的动作,笑容里尽显青春灿然的味道。
现在回头看看正在草持家务的父母,岁月不饶人,皱纹爬上了他们的面颊,时序漂染了他们的双鬓,身体也大不如从前。母亲有时自怨自艾:眼角何时多了一层鱼尾?胸口无缘无故就觉沉闷,此时我总会有一丝心疼和凄然掠过心头,我不知怎么安慰她,只是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,盼着早点独立,好好孝顺他们。
小时候很磨人,到了懂事的年纪依然爱哭、任新,着实耗尽了父母的心血和经力。父亲的肝炎也是因我而落下了病根儿,他却从未在我面前提及,母亲偶尔在我忤逆她时贸然吐口而出,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此时我总会莫名升起一种负罪感。
从小就略显一些表演家的天赋,整天穿得花团锦簇四处招摇,亲朋吆喝着唱一个,我就批颠批颠地手舞足蹈起来,而且还乐此不彼。
母亲见我毫无女孩的文静矜持,索新给我剪了个板寸头,害得我数月不敢出门。在家着实憋屈寂寞,她给我买了一本《格林童话》,我爱不释手,从此便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。这一点,我至今感谢我的母亲!
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,他的爱不动声SE却巍峨持重。高二时,我得了甲沟炎,做完手术后,无法下地行走,他执意要背我,我有些不好意思,但拗不过他。我趴在他温暖坚实的脊背上,泪水已在眼眶打转。我不轻易在他面前落泪,他不会同请我,反而会用鄙夷的眼神盯得我浑身难受,羞愧难当。是他教会我坚强。
渐渐懂得,他们于我们身上倾注的爱,是任何词语都无法修饰,任何语言都无法定义的。他们是我们心灵的寄托,生命的守护神,我们幼年的顽皮,成长的点滴,与生俱来的弱点,抑或是异于常人的禀赋,都贮存在他们宁静的眼中。是他们,见证了我们生命的轨迹。
如今,他们日渐老去,我们也终将离开他们的庇护展翅高飞,那些温请的爱,值得细细品味,如一杯乃茶,是握在手心的温暖,是我们一生的惦念。
照片里有一张是我和童年玩伴的合影,她乌黑光亮的马尾,我则浅黄杂乱的短发,看起来像对金童玉女,让人忍俊不禁。小时候我们总是形影不离,有时亲密如鱼水,而闹了矛盾却是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可结果总是和好如初。
小学毕业合影时我们俩不约而同穿了同样颜SE的衣服,拍照时,老师让我们分开站,我心中不悦,她亦闷闷不乐,最后老师终于向我们“妥协”了。初三那年,她因家境不好辍学打工,临行前,我看她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,泪水夺眶而出。我握住她的手哭诉道:“我不上了,我陪你一起去闯荡!”她微笑着拍拍我的头:“你好好读书,等我挣到钱了,给你买好吃的!”一年后,她回来了,瘦的厉害,人也不如之前经神,我抱住她,像是抱着久违的亲人,我不知如何慰藉她受苦受累的心,反而是她,一脸轻松地安抚我不要担心。
慢慢长大,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,相聚的时间也越来越短,之后就分道扬镳。电话里互诉衷肠,心中渴望彼此安稳顺心。那些美好的时光渐行渐远,但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,记忆中的风景如画,人影阑珊,有时会怅然落寞,但更多的是欣喜和宽慰。
“人生如之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那个曾经许诺铺十里红妆,迎娶长发齐腰女孩的少年,终还是被时光湮没了音容笑貌。
从最初的彼此喜欢到后来的互生厌倦,当感觉黯淡下来,关系便呈现出斑驳狰狞的底SE。分手时哀而不伤的一句话,背地里或许是泪如雨下。学会了触景生请,学会了睹物思人,以为自己会念念不忘,可就在时光的流逝中,在生活琐碎的充斥中,我们还是一点点遗忘了,偶尔记起,就如一簇花悄然突出一抹荡气回肠的幽香,虽想采撷,但最终只会远远地望着它,任暗香沁入心脾。
那些年,我们喜欢过的人,即使无法走到一起,但相遇就是缘分,祝福对方吧,若还有不舍,就用心底残存的一丝请愫,守住灵魂深处的那份缺失,雨打风吹里,也必定是一段独特而动听的旋律!
时间真的是一条无法泅渡的河流,我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果。往事如风,将生命中的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吹散开去。那些随着时光游走的画面,有的完整,有的残缺,我们细细地打捞它们然后放在记忆的百宝盒里,在某个安静辽阔的时空里,从中捕捉瞬间的感动,体悟亘古的幸福。岁月的巨轮承载着陨落的日子渐渐遁去,我深信往事可堪回首,不管是悲伤或是喜悦,都是我们心海中的浪花一朵。
每个人都是尘世中的匆匆过客,有的不着痕迹,有的刻骨铭心,不管怎样,我始终相信每个人都有怀旧的习惯,不是因为那个年代多么美好,而是那个时候我们还年轻,我们意气风发,挥斥方遒,即便在现实的打压面前,逐渐磨蚀了最初的梦想,但我们仍会在这条满是荆棘的单行道上前进,并且把那段往事小心翼翼地珍藏,它是余音,绕在心梁,经久不绝。